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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薪1300的合同工爆改北京二环胡同,最穷时借遍了所有网贷平台

admin 119

36氪「职场Bonus」(ID:ZhiChangHongLi)

做二环胡同爆改的第一年,王锡明还清了几乎所有的债务。一年后,他实现了年薪百万。

这不是王锡明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窘境。工作第四年,他曾不顾一切地选择“裸辞”。辞职后的一整年,他从北京动物园附近的批发市场进货袜子,再到北京师范大学附近的天桥上,等着经过的学生能把袜子买走。那些袜子大半砸在了手里,在后来颠沛流离的生活中,袜子们也不知所踪。

“如果是房屋改造,我们或许不是最厉害的,但是二环胡同小屋的爆改,以粉丝基数来看,我们肯定算得上是头部。”谈话中,他难得有一句“口出狂言”的话。

这是王锡明来北京的第20年,小有成就的他仍自称普通人。他没有好的出身、也不那么幸运。但他有着野蛮生长的韧性,也懂得抓住新机会,这才从一棵草长成一棵树。

选择从学校到公司,主动寻求机会

年龄:22~24|年薪:1.5万~3.6万

2009年,中国在金融危机中受到波及。主要贸易伙伴的GDP下降,导致中国商品和服务出口量下降了10%,大量出口型企业面临订单减少、产能过剩的问题,约有2000-3600万个工作岗位流失。

王锡明同年毕业于北京京师科技学院。那是在北京师范大学校区内办学的一所民办院校,与北师大的学生共享师资,毕业生根据培养计划,获本科或专科文凭。这一年,北京京师科技学院终止办学。

学校倒闭、就业环境不佳,王锡明被前后夹击。即使学的是大热的计算机专业,专科的文凭也难以帮助他在这个时期找到工作。他沉寂了一整年。

对于得之不易的工作机会,王锡明倍感珍惜。虽然工作内容有出入,但他迅速调整,从头学起。同岗位的同事中,他做事最积极,“几乎只要是一开车出任务,车上只有我,其他同事都不愿意来。”不仅如此,王锡明还开始研究让工作提效的方式,他在工作之余看完了TonyBuzan[1]的所有书,将工作目标拆解成一条条分支、一项项任务,以便快速响应工作需求。

王锡明直来直往,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,问对方是否有工作机会。女人仔细思考后,告诉他:“我们公司可能有这样一个机会,但是需要面试。你可以先在我们的网站上看一看。”那是电视标清转高清的时期,对方说将来还可能会有4K电视的出现。王锡明一下被点燃了。

加入中视北方后,王锡明才知道,该公司是上市企业中视传媒的子公司,总公司由中央电视台控股。王锡明的日常工作涉及对电视剧的剪辑处理,需要熟练操作老式录放机和磁带,尤其需要熟悉从录机的点位查找到磁带的精准定位的各项流程。比如央视八套的电视剧中间需要插播广告,王锡明就得精准对应到那几帧去调整画面。

两年里,王锡明参与制作了很多优质的内容:《中国1921》、《谢天谢地你来了》……虽然并未和影视内容中的明星面对面,但这份工作依旧带给他极大的幸福感——

“能给央视做内容,朋友都觉得我特牛!”

[1]TonyBuzan:托尼·博赞(TonyBuzan,1942年-2019年4月13日),男,思维导图发明者,英国伦敦人,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。

选择离开传统影视公司,低谷期找寻人生意义

年龄:24~25|年薪:1万~1.5万

王锡明在中视北方提过三次离职。

当时传统媒体鼎盛,互联网还在初步发展,选择离开中视北方在很多人看来并非明智之选。然而,这份看似光鲜的工作也存在诸多问题。

薪资方面,他入职时月薪3k多,虽比之前的收入翻了一番,但涨幅甚微——离职多年后王锡明得知,从前同事如今的薪资也仅6-7K左右。更别提,工作几乎没有转编制的可能性。

最重要的是,王锡明那时就已经对传统媒体的没落有了隐约的觉察:公司内部搞关系大于做实事,有人通过不正当手段(如随意记录工作量)获取高薪,自己加班最多却收入最低;传统媒体流程繁琐,项目推进难。更关键的是,传统媒体创新活力不足,难以跟上时代潮流,在新兴媒体冲击下,他们仍然抵触互联网平台。这样的保守主义,让王锡明决心出走。

第三次提出离职时,领导提出可以为王锡明换组,还叫来了两三个同事帮忙劝说。但是王锡明却说:“这次我不是从前面坐调到后边坐,我现在是要下车了。”这是他不久前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话,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。他想,这句话是在指引他。

听到这句话,领导也明白他去意已决,不再挽留。

办理离职手续的时候,HR很奇怪地看了王锡明好几眼,她问:“你为什么辞职?”她指指同期离职的另一位同事,告诉王锡明:“他离职才正常。”

同期离职的员工则面露喜色,表示自己实际上已经找好了下家。王锡明后来听说那是一份安全部门的好工作。反观王锡明,他其实是裸辞,“裸”到暂时都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。

HR的目光中,王锡明的回答充满理想主义:“因为我想要去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向。”

如今回想起那时的自己,王锡明用的一个形容是“害怕”。

“当时明明是处在一个迷茫的状态,不知道哪来的勇气,就辞职了。离职的那一刻,只觉得解脱。”

生活没给王锡明好脸色,境况开始急转直下。王锡明面试了几份工作,都没有下文。

面对压力,王锡明没想过离开北京,他索性伸个大大的懒腰——不强求,先休息一阵子。王锡明总觉得,“只要有手有脚,人是饿不死的”。这一点得益于父亲的熏陶。

父亲曾是村里的“万元户”,对98号、100号水泥的应用了如指掌,是来郑州务工的周口人的包工头。小时候,王锡明常看到父亲年底结算工资时,一群工人围着要结账,父亲总是又好又快地完成。“物质财富不是自己的财富,精神财富才是自己的财富。”父亲常对王锡明这么说。王锡明上大学后,父亲只给他留下四个字,“勤工俭学”。

王锡明也没有辜负父亲,大学期间只向家里要过一次钱。“我要一个小灵通接业务。”那是大一刚开学,其他同学还在熟悉食堂和寝室的位置时,王锡明就已经开始主动摸索兼职的渠道了。北师大校园内的兼职信息挂在BBS网、海报栏,招聘电话就在下面。父母虽不知道学校里能有什么业务,但还是二话不说给了他资金支持。

有了小灵通,王锡明开始在课余时间抄信封、做家教、卖报纸、卖袜子,兼职生意养活了他。他心里却明白,这并非他真正想做的——在帮机关抄写上百份单价几分钱的信封、文书后,心中暗下决心:以后一定要离这些条条框框远远的,越远越好。

上学时吃的苦,让他对所谓“低谷期”有着别样的耐受力。干了上件没下件,吃了上顿没下顿——若“不过是把过去的经历再经历一次”,心里的担忧便像是轻了几分。从中视北方离职后的一年,王锡明以卖袜子为生,去动物园附近的批发市场进货时,他阅读了丰田、福特等企业相关的书籍,对流水线提高效率及员工福利印象深刻,并从中汲取到一些管理知识。

选择自己创立公司,成为“个体户”

年龄:26~34|年薪:30万~60万

2014年6月,王锡明创立了第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。

200元交清后,王锡明顺利完成了公司注册,连办公地点都是虚拟地址,“那时候政策宽松,认缴制让我们这些资金有限但怀揣梦想的人有了机会。原本需要实缴大额资金才能注册公司,如今只需承诺在一定期限内缴清即可。”

王锡明的公司能够起步,全靠他的互联网思维。确定好影视与传媒的业务范围,王锡明首先建立了公司网站,不仅要注册域名,还需要对网站进行优化设计。确保其能够清晰展示公司的业务范围与优势。

●王锡明正在工作中图/受访者提供

面对困境,王锡明主动求变。比起风口产业,王锡明更希望先市场一步发现风口。他尝试涉足AR领域,投入资金制作了立体动画效果的AR项目——他花费3万元制作了一段15秒的动画,通过扫描公司logo,可以让一个小象从屏幕中飞出来。然而,由于当时AR技术尚未成熟,市场接受度较低,这次尝试并未带来预期的商业回报。

王锡明也想过投标一些大项目,来改善现状。为了获取客户信任,王锡明常常需要先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撰写文案、制作方案,却往往沦为陪标的角色。许多客户以各种理由要求他们免费提供创意和方案,最终项目却内定给其他公司。

勉强凑活过的生活中,疫情的到来令人防不胜防。

年龄:34~36|年薪:100万+

“设计师点点”的账号起号前,王锡明的妻子王伟哲,见到了丈夫最脆弱的瞬间。

“你为什么不和我离婚?”被问到这个问题时,她意识到,丈夫几近崩溃了。

“我借遍了所有网贷平台,实在是没钱了。”王锡明至今仍记得自己从停车场开车离开时,没有钱支付停车费的尴尬场景。不仅是停车费,支付两个员工的工资和创业投资,掏空了王锡明赚到的所有钱,三年疫情几乎零收入,更是让他雪上加霜。

那一年春节,王锡明一家三口只有100元过年,王伟哲带着孩子只敢逛免费的景区。春节结束,两人卖掉了河南老家的房子,用来支撑债务。但债务只是暂时填上了一个窟窿,他们还有很多窟窿要补。

在这个信奉“只要有手有脚,人是饿不死的”的男人即将被生活彻底挫败的时刻,一个胡同改造的项目找上了他们。

王锡明唯一坚持运营的账号是妻子王伟哲的口播账号“设计师点点”。王伟哲曾作为北京某大型设计公司的“签单王”,主导设计过58同城天津总部、包商银行等建筑——但口播的效果不如人意,只有一条关于冬奥场馆的设计解说获得了不错的流量。

像是一根干枯的草被雨水滋养,王锡明骑着电动车带着妻子在二环内转了一圈,他们在六部口停下。那是北京的冬天,树干光秃秃的,冷冽的空气刺得人张不开手。王锡明大手一挥,他说:“未来有一天,这里可能都由你来设计。”

“真能扯淡!”王伟哲心想。但她嘴上依旧配合地夸奖王锡明——“我知道,他太想通过做成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了。他还在努力,说明之前的他回来了。”

同时,王伟哲也想起自己的梦想。她十八岁第一次因为考学走出内蒙古,在中央民族大学考完试,她沿着西直门一直走,走到了故宫,“原来只在书本上看见过,第一次在现实看到,太震撼了,一眼就喜欢上了。”

胡同不像别墅,改造胡同,也能体味其中的人情。改造二环老屋的人有两种,一种是为了孩子上学的学位而买房,一种是本来就住在这的原住民。前者为节约,后者为情感。街坊邻居之间因为改造产生了矛盾,王伟哲总是冲在第一线做调解,有的时候王锡明劝她先保证自己的安全,她却不愿意,希望让屋主可以安心地住进新房。

王锡明其实一直提心吊胆,心情在“能破亿”和“不能破亿”的预测之中反复徘徊。破亿的那一刻,喜悦难以言喻。之后,改造订单的咨询量增长了5-10倍,大额商单也找了上来。“随着粉丝量级的提升,广告的价格还会提高。”

尾声

但很奇怪的是,账号破亿的那一刻,王锡明脑子里想的,反而是夫妻俩做账号拿到的第一支广告:费用只有3000元,但他们还是很高兴,只因感觉生活越来越有盼头。

“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。”王锡明说这句话的时候,眼睛看向他的妻子,嘴角带着笑意。从前在天桥上卖袜子的少年或许永远不会想到,十几年后他能够成为如今头部账号的幕后操盘手。

但作为农民的儿子,他深知一棵树的长成要经历四季,熬过那些严寒酷暑,秋的丰收便更有人生滋味。

排版|段春燕